作者  潘建 

插图  邹源 

我一向有睡觉打鼾的习惯，这是胖的生活特点，也是一件让人痛苦且尴尬的事情。 

年度培训会议上安排，学员住宿每个标间两人。因我报名晚了，就被安排与他局的分管领导同寝。 

晚餐时，我就想主动和这位瘦高的领导打个招呼，汇报一下我晚上睡觉会打呼噜的实情，好让领导有个心理准备，自己也提前表达一下歉意。见他不是与他人谈话，就是手机忙个不停，一直也没机会搭上话。 

夜深就寝时，我在床上来回翻身，脸从右边转到了左边，就是睡不着。我心里清楚，自己睡着时会不自觉地发出打鼾声，会让同眠者苦不堪言，难以入睡。 

我尽力屏住了呼吸，在细听这位领导是不是睡着了。我想：最稳妥的办法，是让他先睡着了，自己再睡着，尽量控制发出的鼾声分贝，应该不会吵醒领导。 

还好，那边的床上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。看来，领导是真的睡着了。于是，我侧着身子，背着那边的床，正好又朝右边。据说，这样就可以不压着心脏，可以自由呼吸，可能就不会发出太大的鼾声了。  

突然，传来“呼—呼呼”很有节奏的鼾声，声音不大，但已划破了房间的宁静。我屏住呼吸听了又听。很清楚，是从对面床上传来的。没想到，瘦高的领导居然还打鼾哩。 

我在心里笑了一下，右手平放，左手轻轻地抱起枕头捂着自己的头。可对面床上传过来的鼾声越来越大，像一架手风琴在不停地演奏着。无奈之下，我伸出了左手，和平放的右手一道，用食指塞住了自己的双耳。后来，不知什么时候，我终于睡着了。 

也不知什么时候，我醒来了。我知道自己也同样发出了鼾声，因为在自己的枕头上留下了梦涎。接着，我在床上转了转身，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。 

早上的闹钟响起，我一觉醒来，对面领导正躺在床上玩手机。我想着对领导说点什么，但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 

领导见我醒来，似乎也想着对我说点什么，顿了顿，却笑着对我说：“起床哦，一起去吃早餐……”我赶紧起床，洗漱，然后，两人一起去吃早餐。 

一天的会议之后，又到了入睡时间，我不再等着对面领导入睡了，自己似乎有点累，很快就进入梦乡。 

为期三天培训会议的最后一天，中餐一吃完，学员们就准备各自回去了。我正在房间收拾行李时，领导走到我身前，微笑着小声地对我说：“这几个晚上对不起你啦！我晚上睡觉打鼾哩，还很严重，今晚你回到家可以好好地睡一晚了……” 

我当然是心领神会地不停点头。我能说什么呢，这是彼此之间的包容和体谅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