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 王举芳

插图 邹源

正值盛夏，田里的西瓜长势不错，四叔看着圆溜溜的大西瓜，吧嗒吧嗒抽着烟。等西瓜卖了，种上白菜，这样两季的收入差不多就能给儿子办个体面的婚礼。这样想着，说干就干，他刨好一小块空地，准备培育白菜苗。 

四叔是个不太安分的庄稼人，人家都嫌种地没多少收入，就去城里打工。他低价包下那些没人种的土地，种起了西瓜，算下来，种西瓜的收益与出去打工差不多。 

往年种完西瓜，四叔就让土地歇着，他陪四婶干点儿家务活儿，或是放一放圈里的几头猪。 

可是今年不同，儿子要结婚，虽说人家姑娘没要求什么，可四叔总觉得婚礼不能办得太寒酸，不能让儿子在同学朋友面前丢份儿。 

地里的西瓜卖完了，四叔赶紧整地，栽上提前育好的白菜苗。 

白菜好像很懂四叔的心思，长得绿油油的，像一片绿色的绒毯。 

四叔每天都去白菜地里浇水、施肥、捉虫…… 

白菜也很争气，棵棵都长得又大又结实。四叔暗自笑着：这样的白菜准能卖个好价钱。 

可是老天跟四叔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——白菜出现滞销。四叔看着满地的白菜没人要，心急如焚。 

眼看着儿子的婚期越来越近，地里的白菜不见少，四叔想不出别的办法，只能看着那些白菜，吧嗒吧嗒地不停抽着烟。 

儿子回家来，说婚礼只是个形式，简单点儿就行。 

“可是人家姑娘是城里人，婚礼太寒酸，以后你怎么抬得起头。” 

“我们准备在家里办婚礼。” 

“怎么行？”儿子的话让四叔一下子站了起来。 

“我们商量好了，就在家里办婚礼。过两天你把地里的白菜收回来，婚礼那天，咱们打包送给来参加婚礼的人，你看这样好不好？” 

婚礼办得很简单，来吃酒席的都是亲朋乡邻。儿子儿媳收了乡亲们的礼金，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，还给每位来客回赠了一兜贴着喜字的大白菜。 

四叔对儿媳说：“闺女，对不起，这婚礼办得……唉……让你受委屈了。” 

儿媳说：“爸，这才是最有意义的婚礼。白菜是父母送给我们的最好的结婚礼物，它寓意着‘白头偕老，财源滚滚’，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。” 

四叔抽着烟，微弱的光里映射出他眼中的晶莹。